记者 武晓莉
工业和信息化部日前对一封“人民建议”的答复，再次让人们关注到“2g退网”这个话题。此前，广东、内蒙古等地拆除2g网络，造成用户的老式手机或者手表电话“变砖”，引发不少投诉。
随着6g步入酝酿期，2g退网可能是大势所趋。但谁还在用？如何退才能保障用户的合法权益？运营商和政府部门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？这些问题亟待进一步梳理和明确。
基础网络“四世同堂”
“你能想象吗，我坐高铁的时候，手机居然出现了2g信号。”一位中国移动用户对《中国消费者报》记者说，在她的认知里，运营商都在部署6g了，2g怎么可能还在用。
不过，这确实就是现状。1991年，2g网络首次推出并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使用；1993年9月19日，我国第一个数字移动电话gsm网在浙江省嘉兴市开通，2g网络正式进入我国；2000年，第一家移动通信运营商中国移动成立，开通运营的正是gsm（2g）网络……从2019年6月5g牌照颁发、正式商用至今，我国基础网络一直处于2g、3g、4g、5g“四世同堂”的状态。
如今，很多人的手机都支持4g、5g，在5g没有覆盖的地方至多能使用4g。那究竟是谁还在用2g、3g？还有多少人在用2g、3g？
“其实，被困在2g时代的多是偏远地区、农村以及一些特殊行业（如老旧的物联网），这些地区和领域仍然依赖2g网络进行通信。”一位业内人士说。
“具体数据我并不清楚，不过可以参考相关数据。”电信行业独立分析师付亮对《中国消费者报》记者说，“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的《2022年通信业年度统计数据》显示，到2022年底，我国有电信用户16.8亿，其中4g用户9.4亿，5g用户5.6亿，其他约1.8亿。另移动互联网用户14.5亿，其他约2.3亿。此外，还有部分2g物联网用户。”
工业和信息化部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，截至11月末，三家基础电信企业发展蜂窝物联网终端用户23.12亿。物联网智库的赵小飞认为，20多亿的蜂窝物联网终端中，不同制式的终端各占多少虽然没有官方数据印证，但可以通过近年来不同领域物联网模组出货量来估算。排除不足10亿用户的nb-iot、cat.1、cat.4、5g之外，剩余的10多亿存量蜂窝物联网终端或许正是通过2g、3g来连接的，即使挤掉一些数据“水分”，2g、3g承载的物联网终端数依然能达到数亿台。
快速发展的通信技术给人一种2g早已“消失”的错觉。赵小飞表示，从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数据来看，截至2022年底，全国1083万个基站中，5g基站231万个，4g基站603万个，2g和3g基站总数依然接近250万个，高于5g基站总数。从今年的数据可以推算，截至今年第三季度，全国2g和3g基站数量依然在200万个以上。
2g、3g退网渐成“大势”
早在2019年，时任工业和信息化部新闻发言人的闻库指出，我国移动通信网络2g、3g的退网条件已逐渐成熟。此后，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了一系列推动2g、3g物联网业务迁移转网、加快2g和3g退网、统筹4g与5g网络协同发展的政策，并将2g、3g退网列入“十四五”期间网络基础设施的重点工作。
今年8月，中国移动内蒙古公司2023年2g退网报废资产拆除施工、回收处置服务项目招标内容显示，该项目为全区2g设备退网专项工作，预估拆除和退网回收基站总计7291个。中国移动曾经拥有最多的2g用户，因此内蒙古移动的2g设备退网被认为是我国2g退网正式进入进行时。此后，广东电信、北京联通、株洲联通等公司的2g、3g网络拆除，也意味着2g、3g退出历史舞台的脚步进一步加快。
工业和信息化部在此次回复用户时指出，首先，2g、3g退网是移动通信网更新换代的必然选择，也是当前国际上的主要做法。据不完全统计，全球已有100多个运营商实施了2g、3g 退网，将2g、3g腾退的频率用于4g、5g的部署。其次，退网可以将有限的频率资源和网络资源用到5g、4g移动通信网络的发展中，有利于从整体上降低网络运营成本，提高我国的网络运营效率。最后，从用户角度看，目前我国在网手机多为全网通手机，需要同时支持所有6种制式和10余种频段，退网也可以降低手机的复杂度，利于提高手机的效能，降低手机终端成本和售价。
“其实2g、3g退网原因还有一个。”通信与互联网专家马继华对记者说，“进入5g时代，由于2g、3g需求大大减弱，相关的设备供应也出现问题，运营商维护2g、3g网络的难度在逐步加大。比较典型的是中国移动的td-scdma设备和中国电信的cdma设备。多个网络同时运营，难度会越来越大，成本会越来越高，运营商不堪重负，而总体成本也必然由用户来分摊。如果全国只剩下100万2g用户，但却需要为其自由使用而建设维护遍布全国的网络，每年维护费用以百亿计算，实在是得不偿失。”
退网需要考虑用户利益
正如在高铁时代，绿皮火车将淡出我们的生活一样，2g、3g网络也终将退出历史舞台，我们的手机也必然向着5g、6g乃至更高的制式升级。
但一个移动通信网络的退出并非只是运营商招标后拆站下电，让用户手里的终端突然变成“砖头”就算完成了。工业和信息化部的回复认为，由于移动通信退网涉及用户多、社会影响大，不能简单地“说退就退”，而是“需要完善用户保障措施，在充分保障用户权益前提下才能实施”。因此，企业要早谋划、早告知，必须有用户保障措施和完善的用户善后方案，具备提供更好的网络覆盖、更强的业务能力、更优的服务质量的能力，为用户“愿意退”“乐于退”创造条件。
马继华表示：“退网涉及3个关系，一是需要平衡技术进步与用户需求之间的关系，技术不断进步下用户有自己的使用习惯和需求，有些人可能跟不上技术进步的节奏。二是需要厘清主管部门和运营商各自的责任，比如主管部门应该有规划、有要求，什么时候退、怎么退，运营商要去实践、去执行、去维护用户的权益。三是分清正常用户和恶意用户之间的关系，现在有部分用户肯定在用2g、3g，他们也不需要更高的通信技术，运营商有义务按双方合同约定提供服务，升级网络也要保证用户的利益。但不可否认，有部分恶意用户会通过高价收集手机卡、手机套餐等方式，在退网时跟运营商去套利。”
“事实上，对于通信需求较低的用户，他们的2g手机估计也差不多到了该更换的时候，而新的老人机基本也都是4g版本的，更换了终端，也就不存在需要2g的问题了。”马继华表示。
时间表路线图须提前设定
山东某地用户反映，家里老人的手机就突然没了信号，联系当地运营商得知是2g退网，需要更换成4g或5g手机。但营业厅的4g、5g手机基本都是价格较高的新款，没有支持4g网络的老年机。由于家里老人基本不看短信，所以不知道运营商通过短信发送了退网的通知。广东某偏远地区的用户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，若不是他回家过年，家里老人都不懂为什么手机忽然打不了电话了。
“退网，意味着网络停服，也意味着部分用户得不到原有的通信服务。”付亮认为，一个网络标准完全退出使用，需要站在用户角度分步骤进行，一是公开、有效地告知用户，同时停止新的终端入网，以减少新用户出现；二是公布退网时间表，至少给用户留出半年的转网周期；三是运营商应主动引导用户升网，包括推出考虑用户利益的“升级套餐”，鼓励用户将套餐升级为新套餐（部分老套餐不支持4g、5g）以及通过优惠购机或签新合约送手机等方式，解决用户终端不支持4g、5g的问题；四是公布停止2g、3g网络服务的时间，并至少提前三个月明确告知用户退网后将不再提供服务；五是停止网络服务后，要解决好善后问题。
记者从3家运营商营业厅了解到，目前，前端对于退网的时间安排并不清楚；针对新入网的用户和号码，手机卡和手机本身均默认打开“volte高清通话”功能，可连接4g、5g信号。如果用户遭遇突然断网的情况，可以尝试打开手机“volte高清通话”功能。但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早期的手机可能没有这个功能，需要更换手机，一般来说，运营商退网时会给予更换定制手机等补贴服务。
工业和信息化部表示，下一步将由电信企业结合自身情况，制定退网计划，适时启动2g退网工作，做好舆论引导、用户善后、关停基站、停止服务、腾退资源、申请注销许可等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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